「画了一年的漫画输给了摸鱼」厌倦了横向比较时不妨回顾自己/咖喱泽薰的创作咨询

文/咖喱泽熏

画了一年的漫画输给了摸鱼

咖喱泽老师好。

我进行同人创作大约有十年了。

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一本厚厚的同人漫画。投稿至pixiv后,也获得了至今为止最好的反响。但正当我为收藏数沾沾自喜时,却发现同圈画手的摸鱼图只用了半天时间,就超过了我两周才攒到的热度。我开始觉得迷茫与无助:我付出的这一年时间到底算什么?

比起内容,大家更看重画师的名气。无论我做得再好、投入再多,都比不过别人,我真的受不了了。

道理我也懂,不要和他人比较,而要和过去的自己比。可一旦这样的事实以排名或者数字的形式摆在眼前时,我还是会感到十分痛苦。

老师认为怎样才能从这种自卑感的折磨中走出来呢?

「我想在创作时不被自卑感折磨」,就好比在说「我想以健康的方式服用兴奋剂」。

硬要说方法的话,那无非是自己成为天花板,或者创作完也不给任何人看,也不看任何人的作品。

然而成为天花板并不容易。况且在创作这一领域,很难决定谁是第一。

就算发帖讨论说「我们来选出最有趣的漫画吧!」,可能只有前几楼还会出现龙珠和JOJO之类的名作,大约从第10楼开始就会混进「在报纸上连载的虽然没啥热度但我很喜欢的漫画」,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到最后也不会有任何结果。

甚至有传闻说,即使是被公认为漫画家天花板的手冢治虫老师,面对才华横溢的新人作者时,也像诸葛亮面前的周瑜,无从匹敌。

换句话说,无论贝吉塔如何表示「卡卡罗特……你是最强的!!」,即使孙悟空有一瞬间满足于这句话,但马上也会反应过来:「但说到底,最后娶了18号的小林才是最大赢家吧?」然后陷入永久的闷闷不乐之中。创作的地狱正是如此。

手冢神之所以被称之为神,我认为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将自己的嫉妒与自卑感转化为力量,从而创作了许多杰作。

但那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做到的。

我们面对此般地狱,只会哀嚎「不想活了!回屋摆烂了!」然后用企鹅一般的姿势左手手机右手NS,一路小跑躲进房间开启自闭模式。这就很容易让自己陷入无尽循环的地狱:不动笔画所以画不好,因为自己画不好所以和他人比较时会感到自卑,因为自卑就更不画了。

如果你能彻底放弃创作,培养一点冲浪之类的别的爱好,那倒也挺好,甚至不如说这才是明智之选。但如果你没能逃离创作的地狱,而是坠入了更下层的「『明明有时间却浪费人生不去创作』地狱」,那还不如留在创作的地狱里呢。

所以呢,如果你还不打算开始冲浪,不妨再一次拿出干劲,从地狱回到稍微好一点的地狱。

「受不了」的原因

如果你的「受不了了」百分百来自于 「赢不了有天赋的人」,那么我很难否认这种心情,甚至宁愿你带着这种爽朗的心情和冲浪板奔向大海。

然而,从「半天就被涂鸦超过了」「比起内容更看重画手的名气」这两句话可以看出,你觉得「受不了」,是因为觉得「努力没有获得应有的肯定」,感到这个世界蛮不讲理。

但这一认知其实并不正确。

如果真的只看画师的名气,那么「名气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?

总不可能有人第一次投稿就被大家吹捧「哇是神画师蚂蚁豆皮老师的新作耶!收藏收藏!」吧。

无论名气多高的神画师,最初都是从毫无知名度的新人画手「蚂蚁豆腐皮张三」开始的。

就像你花了一年时间创作一部作品一样,看似仅凭名气就能被认可的画师们,可能付出了更多的时间与努力,来获得「神画师蚂蚁豆皮」这一名字的辨识度。

换而言之,这个世界并非蛮不讲理、只重视努力以外的东西,反而正是努力才会获得应有的回报。既然输在了努力上,那就代表着可以靠努力赢回来。

蛮不讲理是创作世界的「一环」

——我也很想义正言辞地这么说。但很显然,无论如何粉饰,创作的世界就是如此蛮不讲理,你的愤慨非常合理。

唉实在是受不了了。要是有别的工作可以做那我马上开溜。

努力诚然重要。但即便付出了同等的努力,进步的程度也会因天赋不同而大不相同。甚至还有说法认为,先抛开画不谈,至少叙述故事的能力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后天习得的。

不仅如此,更是有成千上万的作品或作者,即使有着优质的内容,却因为没有机遇被读者看到而一直被埋没。

爱迪生有句名言:「天才是99%的努力加1次po文爆红」

结果许多人都把这句话理解成了「努力更重要」。后来爱迪生还在微博抱怨说「我的意思啊明明是说如果po文没有被转爆,那么99%的努力都是白搭。怎么还带断章取义的啊」。更是有传闻说他甚至还发微博碎碎念过「只知道努力的人都是在浪费精力」,不过秒删了。

然而,那条碎念po根本没有引起任何反响,所以如今广为流传的都是错误解读版本。而这恰恰歪打正着地证明了「转爆更重要」。

因此,创作世界的不合理,就和I wanna里不合理的机制一样,已经是「组成环节」了。至少可以肯定的是,它们的设计理念和目的,就是想方设法使人觉得蛮不讲理、让人意志消沉。

反过来说,「因为开始创作而被迫忍受不合理、倍受自卑感折磨」,和「看了恐怖电影好害怕」本质上是完全一致的。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,你是在以正确的方式享受创作这项活动。

自己也尝试积攒名气

不过,从你的话来看,在这个极其容易消沉的世界里,你似乎还在以尤其容易消沉的方式进行着创作。我的建议是不妨试着改变一下自己的风格。

首先,「用一年左右的时间完成一部大作并投稿」这种做法,不仅非常容易导致心态崩溃,还与当今时代的节奏完全脱节。

你在一件作品上付出的时间越多,其收益或评价没能达到预期时产生的心理落差就会更大,看到比自己花的时间更少却大受欢迎的作品时,就更容易萌生强烈的自卑感。

更何况在当今时代,尤其是在互联网上,人们兴趣的变化非常之快。就连当时一天能刷到好几百次的冰墩墩,也在冬奥会结束后一周之内,就从人们的微博首页上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与过去相比,当今任何一类作品的消费速度都变得相当迅速。而创作者们越是在创作上付出大量时间,就越容易对当今消费者狼吞虎咽的快节奏消费感到绝望:「怎么会有人从种小麦开始做拉面,小丑竟是我自己。」

对此我的建议是,不强求一发入魂,而是试着增加投稿的次数,比如一个月进行一次投稿。

就好比有名的up主即使在成名后,也仍然几乎每天都会发布视频一样,在消费快节奏化的当下,「简短但频繁的更新」显得尤为重要。


而且就算爆火了一次,一旦没有及时地提供续集,仍然难逃被迅速遗忘的命运。

比如你付出了一年时间创作的大作突然爆红,可如果下一部作品的发布时间是在一年后的话,到那时根本没几个人还会记得你,就更不用指望积累身为画手的「名气」了。

投稿数越多,走大运爆红的机会也就更大。而这些投稿本身的热度更是能作为重要的市场参照。比如,温暖人心的恋爱喜剧只有3收藏,而殉情结局却有1000收藏的话,自己画什么更有优势就显而易见了。

如果你觉得靠名气不公平,那么不妨自己也来试试能积攒名气的方法吧。


最重要的是,通过降低产出成本,我们对所付出时间产生的空虚感,以及对摸鱼作品的怨恨都会减轻,就算作品投稿出去毫无反响,我们也能迅速地调整自己的心情。

厌倦了横向比较时,不妨回头看看自己

此外,总和比自己优秀的人横向比较,难免会容易感到沮丧。我们在抬头仰望过后,要努力回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来。

创作世界里没有最高,只有更高,一旦你把视线放在比自己优秀的人身上,就可以永无止境地仰望下去,尽情感受无边无际的无助与自卑。


有一次单行本再版了1000册,我开心地打开微博准备记录这份喜悦,结果迎面而来的就是别人漫画「累计销量超过1000万册!」的消息,直接给了我当头一棒。这种事也是常有的。

当天赋、实力与数据上的明显差异如此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,如何才能保持理智继续漫画创作呢?说实话理智可能是保持不了的,但一直向上看总归会有看腻的一天。更重要的是,我的脖子会累。

一时之间我可能会失去理智,对卖了1000万册的作者进行意念攻击,但当我对此感到厌倦时,回头看看自己的1000册再版,以及虽然不多但支持着自己的人,或是支持着自己的人的幻觉,就会觉得原来我也并没有被抛弃嘛


因此,当你也厌倦了对超人气神绘师的怨恨时,再来回头看看自己的作品获得的收藏数与积极反馈吧。那时你一定会发现,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完全是徒劳,能够获得像现在这样的肯定已经很了不起了。

只要我们还在进行创作,就无法逃避自卑与嫉妒心理。

我们需要学会的是有意识地做一个很快的人,迅速将自卑感抛开,通过进入贤者模式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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咖喱泽薰

  • 咖喱泽薰
  • 出生于1982年。无职业。著有《克里姆林》(讲谈社)、《输的技术》(讲谈社)、《丑女的本愿》(太田出版)等。
    爱好是在网上自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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